一架大型空客A330呼啸着降落在这座有着美丽爱情传说的城市，中外旅客鱼贯着走下舷梯。
鲍尔用手遮住阳光，刚一下飞机，这座城市的温度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谁让他生长在北欧童话的国度呢？
不过气候的些许不适并没有败坏他的心情，虽说是公事，也定将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比起十几年前，鲍尔的样貌变化并不大，谁让他十几年前就谢了顶呢？
坐在奔驰商务车里的鲍尔十分满足这个国家对自己祖国尊敬的态度，和十几年前初次来中国不同的是，这个国家的变化确实很大，从前随处可见的乡村小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高速路与更多的高铁，城市也被更多的高楼大厦而取代，他们改革的成果还是很显著的。
相同的是他们在高端机械制造领域依旧依赖进口，尤其是德国的产品，德国制造已经成了质量标准的代名词，以至于他们心甘情愿的花高价来购买德国产品，路德集团几乎垄断了中国盾构机市场，在盾构领域的价格他们说了算。
这次该要多少钱呢？2.2亿？2.3亿？
这种小盾构实在不值得一提，鲍尔丝毫没有把能否中标考虑在内，能够穿越钱塘江的质构机对于中国的公司来说是个挑战，但是对路德公司而言是小菜一碟儿。
“哼哼……中国人的形容词还是真的意思……”
熟稔汉语的鲍尔自然懂得很多中国的词汇，他对这个国家太熟悉了，熟悉到身为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站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优越感是自然而然的，根本不用刻意练习就会懂得如何享受别人尊敬目光，在这个国家里敢于以平等口吻与他对话的人并不多，熟识得则更少，记忆里有一个家伙曾经令他很讨厌，不过鉴于自己所服务的公司产品过硬，到底被压服了。
这一次埃里希那家伙也要来，在德国已经很难找到像样的大型基建工程了，但是这个国家不同，他们正在高速建设中，不得不承认这种速度令全世界感到不安，不过对于德国工程师而言，的确能拿一份很好的薪水。
一懂盾构机施工的家伙，鲍尔的心里就是这样评价自己的老搭档的。
诚然，这个国家已经开始尝试自已制造盾构机，小直径盾构已经开始降价，不能再像前几年那样漫天要价，不过鲍尔依旧有信心，在盾构机领域路德公司才是老大！
在杭州地铁公司合约部的委托下，招标公司筹备了几个月的招标会开始了。
因为涉及到国际标，所以这次的招标审核期很长，足够细致的排挤掉一些规模较小的重工企业，甚至连一家日企也没能顺利入围，这在近几年的国际标中并不经常出现，足见市里对这次招标的重视。
为彰显公平，所有的招标流程全部在镁光灯的监督下进行，中外记者早已准备好长枪短炮，一有消息迅速发布在自家的报刊杂志上。
出师以来，汪承宇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竞标会，虽然不至于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但是也着实小心脏乱跳了一番。
在集团领导的高度重视下，他们这个年轻的团队要向综合方向发展，参加招标会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向市场贴近，对今后的成长有很大帮助。
当然，如果能顺利在招标会上干掉路德集团，不说一雪前耻，至少也算扬眉吐气了。
汪承宇很快收起了那点忐忑的心，镇定了下来。
张启源也跟来了，科研人员不是明星，很少有机会被这么多镜头对着，虽不至于瑟瑟发抖，不过如汪承宇一样，心里有点怯怯的。
“咱们这次能行吗？”张启源小声问。
“男人不能说不行。”汪承宇偏过头回答，目光盯在主席台上那位美丽的开标仪式主持人身上。
“喂喂，你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要高薇知道非得让你做不成男人。”
“去去，想哪儿去了，你注意到没有？”
“啊？”
主席台上摆放着各家的招标文件，薄厚不一，直到汪承宇的目光落在自家那堆文件上时，心凉了大半截儿。
“这个……”汪承宇有点懵，当时做文件的时候仅提供的资料就不下上千页，可为什么和人家的一比还是显得薄？那些家伙的招标文件里到底写了什么？
“吹牛呗。”张启源瞬间明白了什么，幸好他们只是提供资料，可那也是他们这些人几个月的辛苦啊。
两人在心里把制作标书的部门咒骂了好几十遍，要是在这么个小细节上出现失误，那他们回去非得把那些人手撕了不可。
眼下再说准备不充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俩把注意力集中在竞争对手身上。
一看对手的名头，原本满满的自信心又凉了一截。
张启源：“中交集团，大佬！”
汪承宇：“北方重工也来了，共和国长子，东方鲁尔，实力强劲啊！”
张启源伸出手，指着坐在席正中的外国团队说道：“你看那个秃头老外。”
“在哪儿呢？”汪承宇拨开张启源遮挡视线的手臂，放眼望去。
“就是他！”
汪承宇的心里在冒火，冤家路窄，路德集团的鲍尔，这个名字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就好像“一.二八”抗战时停在上海江面的“出云”舰一样，那是誓要打掉的眼中钉！
全集团从上到下这么重视这次招标，可不仅仅是为了赚点工程费，更是对实验室的一次考验，也是对未来规划华隧智能制造的一次铺垫。
鲍尔好像感觉到了不友好的目光，光亮的秃头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刚与一位年轻人遭遇在一起，对方岂止是看起来不好友，简直就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难道是自己在中国得罪了什么人吗？
仔细确认了两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那位年轻人，习惯了享受尊敬目标的鲍尔想起了一个人，这个年轻人大概是和那家伙揣着一样想法的理想主义者吧。
“华铁隧道？”
看到对方的铭牌，鲍尔不禁自言自语，他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华铁还真是个生产理想主义的基地。
不过他很自信，根据公司对2010-2011年中国盾构机产业政策环境分析，中国的建设环境意味着这个国家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需要依赖进口。
何况想在盾构机领域打败路德集团？就算他们开出超低的价格也要发标方认可才行，何况凭他们的制造能力，成本能压缩多少呢？
想到这儿，鲍尔对汪承宇等人挤了挤眼，那样子好像在说，小朋友，跟叔叔学着点儿吧。
“那个老小子！”汪承宇握紧双拳。
“冷静冷静。”张启源赶紧拉住汪承宇，生怕他现场发飙。
“神气什么？谁中标还不一定呢。”
“当然是你中标啦，咱们华铁谁能比你更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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